每個修行人都有自己的緣起。從打記事起,兩位文革期間因破四舊、立四新運動,被趕出寺院的老尼姑和武當山兩位還俗的老年夫婦,四位恩師的形象就一直深深扎根於腦海…成為我今天佛道的源泉和動力。

時間追朔至一千九百六十五年左右,我們家房子被隔壁鄰居因煮豬食燒桔桿不慎燒著。由於房子是木瓦結構,一時間熊熊燃燒的烈火,將我和雙胞胎弟弟逼在一個角落,眼看要被大火吞噬。幸虧當時縣委黨校就在家附近,我們被冒火衝進來的正在黨校學習的救命恩人高伯伯一手摟一個救出。

由於房子燒了,爸爸單位臨時將我們安排到龍翔路龍翔山龍頭處的山凹處幾間簡陋的房子裡住下。在六十年代初期,沒有現代化的開發,這裡屬於郊外,人煙稀少,住宅後面就有好幾座墳墓。記得樹木繁茂,各種小型鳥獸經常出沒其間。

在山頭的左邊有一座小型關帝廟,時值文革時期,香火甚微,每天仍然有人偷偷的拜拜。裡面紅臉關帝聖君的形象依稀記得。雖然有些破舊,但威武莊嚴,栩栩如生。傍晚時分可以見到從裡邊透出來的淡黃色光芒,給人一種說不出的神秘與緊張。我會經常光顧,學著大人模樣拜拜。

一到晚上時不時會聽見貓頭鷹類似嬰兒哭聲叫,更加給幼小心靈裡增加了對這個神秘世間的敬畏!早晨各種鳥兒的鳴叫聲此起彼伏,伴隨太陽的升起匯成一曲歡樂的海洋…

家對面不遠就是搭茅庵居住的兩位老尼(其中一位好像已經還俗,但保有佛家習俗)。因為當時沒有自來水,吃水要到旁邊河裡挑。由於河水深凹,須沿斜坡下去。加上大部分是土路,每逢下雨就充滿泥濘。對兩位上年紀的老尼來講,挑水便是一大困難。母親看到她們的困境,得空時會幫助她們挑水。後來發展到由我和弟弟一起幫忙。那時候我們才七、八歲,個小力微,每週兩人抬水給缸裡灌滿。



這期間發生了一件至今仍記憶猶新的事情。我們抬水時由於走斜坡路,上坡時水桶往下傾斜,重量大部分壓在後面。因此我們抬水時都不願在後面,母親經常做我的工作,說我是老大(其實不過45分鐘而已)要讓著弟弟一點。因此大多數是我抬後面,時間長了我覺得有失公平。一次,我們因為爭奪前面的抬水權吵架,甚至大打出手。母親看到我們這個樣子,專門請木匠做了一對適合我們單獨挑的小桶。也許是宿世的佛緣,每當我母親派我去挑水時,心中就產生一種說不出的喜悅感,真叫做屁顛屁顛地歡快地去做。

當然做事總是有回報的:一是經常得到慈祥念佛老尼師傅的誇讚,時不時會告訴我一些直到歲月印證後才恍然大悟的玄語!

二是會將她們親手製作的素點心給我吃。說實在的,每次挑水之所以高興,除了受到誇讚的滿足,更有一點點好吃的渴望。



還有也是最重要的,是她們的房間簡單明瞭,有一尊平時𣎴敢示人的佛像(那時信佛是封建迷信,屬於被打倒之列)。以及她們對任何人都雙手合十,彬彬有禮,時時口念「阿彌陀佛」!慈悲為懷的音容笑貌…

有一次放學晚了點,挑完水天已經黑下來了。倆位老師拿出一個蒲團要我坐在上面,雙手合十,一心稱念「阿彌陀佛」!她們還將手放在我的頭頂,不一會兒就對外面世界毫無知覺,進入一種從未有過的可以稱之為仙佛之境!等到回過神來已是明月高懸…

 從那之後我就像變了一個人,經常會聽到或見到一些別人看起來神神叨叨的事情。甚至念「阿彌陀佛」時被一幫孩子朋友取笑…

從那一天起,佛是何人?為何有佛?為何唸佛?等等疑惑時常浮現腦海…

另外還有兩位從武當山還俗的老年夫婦。他們就住在離關帝廟不到50米的山腳下。那時他們70多歲了,我們親切地叫麼爹麼奶或麼爹爺爺奶奶。兩位老人和靄可親,充滿慈祥。記得麼爹當時放四五條牛,牛吃草的時候他就拿一本古書在手上朗讀。記得清楚的是老人經常對我講:「之乎者也以焉哉,能讀得過來(清楚)是真秀才!」

老人讀書時那副神情專注、搖頭晃腦,以及那抑揚頓挫,有如天簌之音的神態,至今縈繞在腦海揮之不去…

有時候老人拿出蒙童止訓和增廣賢文,要我學他的樣子唸誦!這也許就是我至今對於唸誦古文韻味親切感不減的原因吧!當然老人教導我如何做人做事,以及口傳心授的道家功夫,讓我受益終身。

每當想起或回味這段童時的經歷,四位佛道恩師老人的慈祥音容笑貌,就會浮現眼簾,甚至有時候會聆聽到她們對我的教導與開示!

這段童時的經歷,也成為我此生探索踐行佛道儒的起點與終點。儘管這條路是如此漫長,如此充滿無常,如此死生交替,如此困難重重,如此難窺玄奧…但畢竟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明亮,越來越充滿法喜…

 

RULAI333-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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